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种洋烟(二)

     
  人物 小生、小旦
  小生 (唱)青天蓝天紫格蓝蓝的天,
  什么人留下一个种洋烟。
  小旦 (唱)道光登基十三年,
  外国人留下个洋烟。
  小生 (唱)洋烟本是外国种,
  传进咱中华坑害百姓。
  小旦 我说当家的,咱们往哪里种去呀?
  小生 咱往那园子水地里头种吧,园子地平整,浇水又方便!
  小旦 园子地里种了洋烟,别的菜在哪里种呀?
  小生 咱种上两亩洋烟,其余的地种别的庄户,你看行不行?
  小旦 行,那咱就种个来!
  小生 走!
  (唱)过了大年是春天,
  家家户户种洋烟。
  小旦 (唱)十亩水地留八亩,
  只有两亩种烟土。
  小生 (唱)哥哥在前头扛上耧,
  小旦 (唱)小妹妹在后头牵上牛。
  小生 (唱)紧走几步来得快,
  小旦 (唱)不觉就到地里头来。
  小生 妹子,到了地里啦,你能不能给咱帮一阵儿牛?
  小旦 能倒是能哩,可是还得你给咱时不时指点着哩!
  小生 行,你听着,我叫“咧咧”,你就往里手拉;我叫“达达”你就往外手揎;我说“调”你就把牛牵上往转调;我说“哨”你就搬住牛样子往后倒。
  小旦 记住啦,咱们快点种吧!
  小生 那好,咱就种吧!
  (唱)哥哥摇耧看籽眼,
  小旦 (唱)妹妹牵牛手拿鞭。
  小生 (唱)哥哥后边摇上耧,
  小旦 (唱)妹妹前面帮上牛。
  小生 (唱)种了一回又一回,
  小旦 (唱)不知地垄共几回。
  小生 (唱)长十六来宽十五,
  不多不少共一亩。
  (牛忽然受惊,二人与牛争斗)
  我说你是怎拉着哩?你老是往外推,这还能种成哩?
  小旦 牛不乖么,你说我能怎哩!
  小生 你看,耧样杆子也曲断啦,满共才种上一亩啦,剩下这一亩该拿甚种哩?
  小旦 是不是种不成啦?
  小生 这回只能用锄钩啦!
  小旦 那你钩壕壕我来溜籽!
  小生 只好这样啦,我给咱把牛先拴好!
  (唱)哥哥拿上锄来钩,
  小旦 (唱)妹妹小手手后边溜。
  小生 (唱)溜下种子土里生,
  小旦 (唱)先生芽子后扎根。
  小生 (唱)今天瞭来明天瞧,
  小旦 (唱)咱们的洋烟还没出土。
  小生 我说妹子,咱这洋烟该踩得啦?
  小旦 踩不瞎吧?
  小生 踩不瞎!
  小旦 那咱就快点踩吧!
  小生 (唱)种上洋烟三两天,
  叫上小妹妹踩洋烟。
  小旦 (唱)哥哥足大踩了个严,
  小妹妹足小留下边。
  小生 (唱)哥哥脚大踩得好,
  小旦 (唱)妹妹脚小溜壕壕。
  小生 我说妹子,你今天穿的是甚鞋?
  小旦 我们穿的是高后跟鞋!
  小生 穿上高后跟鞋能踩成洋烟哩?前轻后重,一踩一个驴蹄子圪洞!
  小旦 快不用灰说啦,咱还是赶紧踩吧!
  小生 踩起来!
  小旦 (唱)今日眊,明日眊,
  咱们的洋烟上来了。
  小生 (唱)洋烟长到铜钱大,
  叫声妹子快薅吧!
  小旦 (唱)洋烟本是风流草,
  三寸二寸留一苗。
  小生 (唱)咱们的洋烟长得好,
  兄妹二人把水浇。
  小生 妹子,我看见你长得俏的不行,哥哥给你唱上几声吧?
  小旦 你给我唱上个四大不格的那栽柳树!
  小生 给你唱个瘦大不下的老母猪吧?
  小旦 不对,是四大不格的栽柳树!
  小生 噢,原来是栽柳树?
  小旦 对着哩!
  小生 你听着!
  (唱)清早起来脑大瓮,
  一圪蛋打烂穿衣镜。
  白面馍馍点点红,
  没胳膀布衫子冷不冷。
  小旦 哎呀,好难听呀!
  小生 不好听?
  小旦 不好听!
  小生 不好听重来一个。
  (唱)高高山上一头牛,
  煎糕从来不用油。
  杀父之仇一定报,
  桃饱杏伤人。
  小旦 哎呀呀,唱得更难听了,你这是唱得些甚啦?
  小生 你不是想听个四大不格吗!
  小旦 你给咱正正经经唱上个栽柳树吧!
  小生 行!
  (唱)大河畔上栽柳树哥哥的小妹子嗯嗳哟,
  趆看妹子越糊涂,
  井里头打水井绳断,
  妹子——
  小旦 哎——
  小生 (唱)哥哥给你买上一身灯芯绒,
  小旦 (唱)白布衫衫袖袖宽,哥哥呀……
  小生 哎——
  (唱)哥哥给你扯上一身花达尼,
  小旦 (唱)白布衫衫袖袖长,哥哥呀……
  小生 哎——
  (唱)哥哥给你买上一身花衣裳,
  哥哥打水妹子浇。
  小旦 一井水眼看就要打完啦。
  小生 一井水打了个成干,熬下哥哥一头脚汗。
  小旦 你又灰说呀!
  小生 (唱)今日眊,明日眊,
  小旦 (唱)咱那洋烟长了个好。
  小生 哎呀妹子,你看咱这洋烟长得灰莲蓬的,我看能割啦!
  小旦 那咱快割吧!
  小生 (唱)哥哥的刀子磨了个快,
  小旦 (唱)小妹妹把洋烟筒子带。
  小生 (唱)哥哥割了个对口刀,
  小旦 (唱)小妹妹手小抿不了。
  小旦 哎呀哥哥,你割的这刀口子太长,人家抿不了!
  小生 那是怨你长得个肉圪蛋蛋手吗,这回哥哥割得小一点!
  小生 (唱)哥哥割了个半月月刀,
  小旦 (唱)妹妹手小正好好。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一百一,
  小旦 (唱)我给哥哥捏扁食。
  小生 妹子,捏扁食你给咱黄油大些!
  小旦 少不了!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二百八,
  小旦 (唱)咱二人乐得笑哈哈。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三百三,
  小旦 (唱)你给妹妹打一对金耳环。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四百四,
  小旦 (唱)你给妹妹打上金戒指。
  小生 要多少个?
  小旦 打上三个!
  小生 我给你打上二十个吧,你连脚指头子上也戴上!
  小旦 你又灰说呀!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五百五,
  小旦 (唱)你给妹妹买上一条裤。
  小生 (唱)青丝绿缎红丝线,
  小旦 (唱)拿上洋烟全能换。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六百六,
  小旦 (唱)我给哥哥炖羊肉。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七百七,
  小旦 (唱)我给哥哥炖只鸡。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八百八,
  小旦 (唱)你给妹妹打手镯。
  小生 (唱)洋烟割下九百九,
  小旦 (唱)妹妹给你扭一扭。
  小生 (唱)叫声妹妹好好儿抿,
  小旦 (唱)咱抿满筒子就收工。
  小生 哥的妹子,抿满啦没有?
  小旦 没满啦!
  小生 我看,哎,抿了半天连洋烟筒子也没抿满,你把那烟奶子抿到哪里啦?
  小旦 谁知道哩!
  小生 这才怪气啦!是不是你偷得放转啦?(小旦气得扔掉烟筒子,小生把烟筒子捡起来)哎,我说了你各偷洋烟,你给哥哥来了个鬼睁眼;说了你两句,你到乓啦嚓把个烟筒子甩在地上;这洋烟虽然不贵,可惜了哥哥这力气。妹子,你快不用绷架啦,哥哥这回慢些割,你给咱好好儿抿!
  小旦 不抿啦!
  小生 哎,妹子,哥哥我说得不对,哥哥向你央济;再要是不行,哥哥给你下跪!哥哥再给你说,我大娶的你妈,咱们是夹山姊妹;割洋烟你嫌晒人,我给你买得羊肚子手巾;早上起来你不想吃饭,哥哥给你上街买了两颗鸡蛋;黑夜你睡觉乱翻身,哥哥也不嫌你扛人;哥哥亲了一下你的嘴唇,你使劲扭下哥哥两疙瘩黑青,疼得哥哥也没敢吭声;哥哥这人心怎就换下你个狗心?如今哥哥跪下受罪,你还要和哥哥斗气,你给哥哥笑上一面,哥哥起来就谁也不怨!
  小旦 我这人娘生下来就不会笑!
  小生 当真不会笑?
  小旦 当真不会笑!
  小生 (旁白)我今天叫你非笑不可,(故意高声)哎,老猫不尿,紫皮蒜摆调,还有那母山羊撵羔!(学羊撵羔,小旦哈哈大笑)你不是不会笑吗?
  小旦 你就逗人家灰说,哪能不笑哩!快起来割吧!
  小生 那咱们就再割!
  (唱)洋烟开花白生生,
  小旦 (唱)我和哥哥一心心。
  小生 (唱)哥哥前边割上走,
  小旦 (唱)妹妹也抿得热了手。
  小生 (唱)鲜红的阳婆照周身,
  小旦 (唱)妹妹累得汗淋淋。
  小生 (唱)眼看阳婆正当头,
  小旦 (唱)好比大火浇上油。
  小生 (唱)叫声妹子你好好抿,
  小旦 (唱)咱抿满筒子就收工。
  哎当家得,这回可是真的抿满啦!
  小生 抿满了咱就回!
  (唱)紧走慌忙来得快,
  小旦 (唱)三里路头上走回来。
  小生 (唱)回到家里头凉阴阴,
  小旦 (唱)妹妹忙把火来生。
  小生 (唱)坐上锅子端上瓢,
  小旦 (唱)咱二人来把洋烟熬。
  哎当家得!这一锅子快熬回来呀?
  小生 我看,就是快熬回来呀!不管三七二十一,我咱先烫上一点尝尝味道。
  (唱)洋烟挑在铁片上,
  小旦 (唱)哥哥你先尝一尝。
  小生 (唱)吸一口烟来换一口气,
  小旦 (唱)好比登云上天梯。
  小生 (唱)吸上几口真过瘾,
  小旦 (唱)好比神仙出宫门。
  (二人合)割了一茬又一茬,
  割完好的抠干笳。
  出处:府谷二人台艺术/郭侯绪编著.— 西安: 陕西人民出版社, 20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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