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闹元宵

     
  (传统二人台)
  时间 清代
  人物 苏小凤……小旦(简称“小凤”)
  刘连成……小生(简称“连成”)
  苏母……老旦(小凤之母)
  张老九……老生(简称“老九”)
  (幕启,苏小凤家)
  小凤 (唱)满街的秧歌满街的人,
  锣鼓声声闹新春。
  母亲不让我去观灯,
  家规锁人难锁心,
  我与前街刘连成,
  真心相爱情意深,
  约好今晚去观灯,
  我坐立不安把他等。
  哎呀,正月十五满街闹花灯,我妈就是不让人家出去看看,真是急死人啦,我妈真是个榆木圪垯老脑筋!(手向里指,正好指在苏母的头上)
  苏母 小凤,你这指天画地的是指甚哩?
  小凤 这……妈,我看见门帘上有一些灰尘,我把它用手搭了搭!
  苏母 噢……我娃原来是打扫家哩!我娃越来越懂事啦,这新正上月,家里就是要收拾得干净一点吗!(小凤心不在焉地照镜子打扮)小凤,你这打扮起来是做甚去呀?
  小凤 你不是说新正上月要收拾得干净一点吗!
  苏母 那你给妈也梳梳头吧!
  小凤 行……(给苏母梳头)妈,今天是不是正月十五?
  苏母 今天就是正月十五!
  小凤 街上大闹花灯?
  苏母 年年如此,你洋问甚哩!(旁白)她倒想飞哩!
  小凤 妈,头梳完啦!
  苏母 梳完就好,你快去把隔壁子你大婶子、你二大娘叫上,咱们一块……
  小凤 (打断苏母的话)上街观灯去?
  苏母 看把你能的,咱们一块在家里头碰胡!
  小凤 (不情愿地)哎呀……
  苏母 你这又是咋哩?
  小凤 为甚今天要碰胡,人家都去……
  苏母 (打断小凤的话)人家都去咋哩?在家里头碰胡怎么也比在人群里头挤来挤去强。
  小凤 (不高兴)强!强!墙里跌到墙外啦!
  苏母 看看看,越大越没样子啦!
  小凤 阳婆也快落啦,你不上街又见灯,梳头干甚哩?
  苏母 这过时分八节,不打扮一下,让人家笑话呀!快不用恼啦,你的事情妈妈记着哩!快去吧!(小凤下)
  (唱)当父母的都把儿女疼,
  终身大事要操心,
  小凤若嫁给刘连成,
  过门后定是受一辈子穷。
  这男大当婚,女大当聘,这儿女的婚事,永远是大人的一疙瘩心病。说起前街的连成,自从去年来我家做些零碎营生,人吧到老老实实,是个精明能干的好后生,可是家里头穷得一干二净,房没一间,地无一分,一年到头,就当长工。唉!偏偏我那小凤看上了这后生,你们说,我那小凤要是找了他,不是个一辈子受穷,我这老来老各依靠何人。因此我打定主意,要给她另选高门。谁想他俩眉来眼去过于亲近,实在叫我不能放心。那天连成来到这家中,让我把他狠狠地数说了一顿。自从那天起,他再也没敢登我家的门。可我那小凤是一天起来想得坐卧不安,心神不定。唉!这真是豆腐跌在灰堆上,吹吹不得,打打不得。不行,这件事我还得心硬一点,不能由她。小凤!小凤!又没影儿啦,小凤!小凤!(下)
  老九 (张老九挑担子上)
  (唱)肩挑担子满街绕,
  小本生意多辛劳,
  有油有酱还有醋,
  还有上等的好花椒。
  甜酱面酱豆瓣酱,干姜大料小茴香,买来……(小凤上)
  小凤 (唱)忽听九叔喊连声,
  不由得乐坏苏小凤,
  妈妈让我把醋打,
  不为打醋为看连成。(拿醋瓶出门)
  老九 小凤?
  小凤 九叔?
  老九 你买点甚呀?
  小凤 我打点……(四下张望)
  老九 你打点甚呀?
  小凤 我打点……(仍四下张望)
  (唱)四下里望一望心上人,
  (自言自语)啊呀,怎么还不来呀!
  老九 早就来啦!
  小凤 (惊喜)在哪里呢?
  老九 在这儿呢,你看,酱桶桶、醋罐罐,还有这大肚子油坛坛,你想要甚就有甚,有钱了我拿上,没钱了你赊下。
  小凤 (泄气地)人家是买醋哩!
  老九 行,九叔给你打!
  小凤 (唱)为啥连成无影踪。
  老九 小凤,你还要打点甚?
  小凤 (自语)连成!
  老九 (惊奇)甚,你要打连成?
  (唱)打油打酱都能行,
  就是不能打连成。
  小凤,九叔我可不卖连成!
  小凤 是人家说得走嘴啦!
  (唱)羞的姑娘脸通红,
  急急忙忙回家中。
  老九 (唱)叫小凤你且慢行,
  拿上醋瓶再回门。
  小凤 九叔,给你醋钱。(下)
  老九 (唱)海棠村里有奇闻,
  苏家的姑娘叫小凤,
  油盐醋酱他不打,
  偏偏问我打连成。
  那边来了个小后生,
  看样子好像刘连成,
  刘连成苏小凤,
  他俩相爱我知情。
  今天本是元宵节,
  定是约好去观灯,
  小凤是个好姑娘,
  连成也是个好后生。
  他俩若能成一对,
  好比牛郎配上织女星。
  听说她妈不同意,
  苏嫂子爱富嫌穷人。
  这桩喜事还得我老九来说情,
  (白)对,我先躲起来!
  (唱)看他来了咋叫门。(老九躲起来,连成上)
  连成 (唱)锣鼓喧天彩灯亮,
  元宵之夜灯辉煌,
  约好小凤去看红火,
  先到她门前望一望。
  老九 (连成张望,老九悄悄走到连成背后大声喊)哎!打醋酱来!
  苏母 (在屋内)是卖醋酱的老九。
  连成 (在门外)原来是老九叔呀,你这大正月十五还出来卖东西?
  老九 生意要想兴隆,就得手靠腿勤!连成,你到这儿做甚来啦?
  连成 我是上街随便转转。
  老九 你东不转西不转,怎么偏偏就到人家苏家门前转来啦,说实话,你是来做甚来啦?
  连成 我是来……
  老九 你是来卖元宵来啦吧?哎打油倒醋来,买我的连成来!
  小凤 (在屋内)连成!
  苏母 (故意)小凤,再给妈梳头!
  连成 (在屋外)老九叔,你怎卖起我来啦?
  老九 有人买你,我不得不喊!
  连成 谁要买我哩?
  老九 谁买你,你好好猜一猜,……你在想谁,谁就买你。人家买你你不在,人家刚刚回去,你把货送来啦,机会错过啦!娃娃,人家买主不出来,我走呀,你就好好等着吧!
  连成 老九叔,你不要走,这件事还得你老人家想个办法哩!
  老九 哎,连成,(耳语)你看行不行?
  连成 行!
  老九 那咱先试试看!
  连成 你是老九叔吧!
  老九 是我,你是连成吧?
  连成 是我,九叔,你这大正月十五还出来卖油卖醋哩?
  老九 都是一个镇子的,谁家没个缺油少醋的,我把东西担出来,省得他们多跑路。
  连成 如此说来,你老人家辛苦啦?
  小凤 (唱)是他是他就是他,
  乐得我心中开了花,
  有心出去将他找,
  怎奈母亲守在家。
  苏母 哎呀,小凤,你这是往哪里梳哩?
  小凤 我是把你前面的头发往后梳哩!
  苏母 我这下巴子上还长头发着哩?
  小凤 这个梳子不知道怎着哩!
  苏母 (苏母看梳子)这不是好好的吗!
  小凤 今天可不好使唤!
  苏母 不好使唤,我看是你心不在肚子里头。
  小凤 (自语)连成来啦,我该怎么出去哩!
  苏母 甚,你要出去?
  小凤 我是说拿扫帚扫地!
  苏母 扫地,那地不是干净着哩吗!
  小凤 那我去扫一扫大门口吧!(开门欲走)
  苏母 回来,大门口我早扫过啦!
  小凤 那……
  连成 (唱)开门又闭为何情?
  老九 (唱)只听说话不见人,
  连成 (唱)我有心进屋将她找,
  老九 (唱)苏母问你怎应承。
  连成 啊呀,老九叔,这该怎办呀?
  老九 连成,干脆你学老九叔我的声音吧,喊打油倒醋哩!
  连成 行,哎——!打油倒醋哩——
  小凤 妈,你听!
  老九 花椒大料小茴香——!
  苏母 这是你老九叔吗!
  小凤 妈,咱买点吧?
  苏母 买点甚?
  小凤 你不是想吃羊肉水饺子吗,我给咱去买上点花椒。
  苏母 等一等,我去买吧!你把梳头匣子放回去!
  小凤 (无奈何地)妈!
  苏母 快去(小凤拿梳头匣子下)由你到想飞呀,我就偏偏不让你出去,看你怎么和那个连成见面!(出门,连成以为是小凤,急忙上前招呼)
  连成 小凤!(与苏母碰了个对面,尴尬地)……
  苏母 你说甚哩?
  老九 啊,他是说门口不净!
  苏母 那怎我听是说小凤?
  老九 他说刚才门口刮起一阵小风!刮的满街是柴草圪渣,连成,你是不是这个意思?
  连成 是……是!
  苏母 我问你,今天正月十五,你咋不去观灯?
  连成 大娘,我就去!(欲走)
  老九 啊,连成,你快点去吧,(示意连成设法进屋)快去!(又向苏母)嫂子,你看这油盐醋酱五味俱全,你想要点甚呀,我保你称心如意啊!
  (唱)芝麻油味道灵,
  花椒大料都现成,(示意连成进屋)
  你到屋内会小凤,
  苏母 你说甚?
  老九 我是说……
  (唱)物美价廉真称你的心。(连成趁机进屋)
  苏母 啊呀,这回可称心啦!他九叔,你这货还真全哩!
  老九 全了你多买上些!
  连成 小凤?
  小凤 是连成哥?
  苏母 (前后左右看)哎呀,把个连成哪里去啦?
  老九 我看见拿上买的盐从西面走啦,你找他有事哩?
  苏母 没有,我是顺口问一问!
  老九 老嫂子,这些事你就少操点心吧,来我给你挑上点鲜姜。
  苏母 你这鲜姜是老的还是嫩的?
  老九 老嫩都有,这老有老的用,嫩有嫩的用!
  苏母 我想往扁食里面放哩!
  老九 那你就买上点嫩的,你不要看那嫩的,只要人品好,将来会有出息的!
  苏母 你怎到说在人品上啦?
  老九 人老啦,这个比方不合适,是货品好!
  苏母 管他人品好呀是货品好,你给我称上三两!
  老九 称上四两吧?
  苏母 就称三两!
  老九 老嫂子,这新正上月,还是配成个双数吧,这双数好,你没听人家说,正月里来正月正,成双配对好一生吗!
  苏母 你们买卖人那张嘴,真会说哩,那就买上四两!
  老九 好,我给你挑点好的!(二人挑东西)
  连成 小凤,咱们上街观灯去吧?
  小凤 我妈不让我去呀!
  连成 那该怎办哩?
  小凤 咱再想想办法!
  苏母 他九叔,我回去啦!(往屋里走)
  老九 啊呀,回来,回来!
  苏母 啊呀他九叔,你这是咋哩?
  老九 我是说我给你称错啦!
  苏母 是多称下啦还是少称下啦?
  老九 少称下啦!
  苏母 (急忙)那你给咱赶紧重称吧!
  老九 我给你重称!(称姜)这回称对啦!(递给苏母,苏母拿上往屋里走)啊呀呀!
  苏母 (折回来)他九叔,你这又是咋哩?
  老九 我是说你家那门槛高,小心绊拦倒!
  苏母 人老啦还没一句正经话!她九叔,我想托你办点事儿!
  老九 甚事?
  苏母 你要是有空了的话,进我们家里头叨拉一阵!
  老九 今天倒是有点空哩!
  苏母 那就请你进屋吧!
  老九 好(大声地)那我就进你们家坐一阵儿!
  苏母 她九叔,你这年纪虽然大啦,这嗓门儿还真不小?
  老九 做我们这种营生,没有个好嗓门,连人也招不将来!
  苏母 走吧!
  老九 (大嗓门)那我就进家里来啦!(小凤和连成着慌)
  苏母 你这人才是阴阳怪气的,进个门还用那么大的嗓门?
  老九 习惯啦!
  苏母 小凤,开门来,妈妈在门外哩!小凤——小凤——!快点开门来,大白天把门关住做甚哩?
  小凤 来啦,来啦!(开门)
  苏母 关住门半老天不开,做甚哩?
  小凤 我是怕……
  苏母 你是怕甚哩?
  老九 噢,你是怕……哎呀,哪儿去啦……
  苏母 她九叔,你那是问甚哩?
  老九 我是问……噢,我是问我那货担子放在哪里啦?
  苏母 不是放在门口吗!
  老九 (向小凤示意)是不是在里间藏进去啦?(小凤羞涩点头)
  苏母 不是在里间,就是在大门口哩!
  老九 噢……!就是在大门口哩!还是我清楚你糊涂吗!
  苏母 是我清楚你糊涂!
  老九 对对对,是我清楚你糊涂!
  苏母 快不用斗嘴啦,你快请坐吧!我把这鲜姜放进里间去!
  小凤 (急忙阻止)妈,
  老九 小凤,还不快把鲜姜帮你妈放进里间去!你妈要陪九叔拉话!
  苏母 顺便在给你九叔端上些茶食!天也黑啦,再把灯笼拿来!
  小凤 嗳!(高兴进里间)
  苏母 她九叔,快快请坐!
  老九 老嫂子,你也坐吧!
  苏母 坐!
  老九 老嫂子,这小凤长大啦,也该出嫁了吧?
  苏母 是啊,她九叔,你眼宽腿长熟人多,我托你给小凤找一个好人家,事办了老嫂子不会亏待你!
  老九 放心吧老嫂子,这喜酒我是喝定啦!
  小凤 (端茶食上)九叔你快吃吧,这是我妈炸的混糖麻花!
  老九 好,那我就尝一点!
  苏母 小凤,那盘细点心哩?
  小凤 在里间呢!
  苏母 那咋不给你九叔端出来?
  小凤 这……
  老九 (意会)不用端!老嫂子,我这个人最不爱吃的就是点心!还是让娃娃们吃去吧!(连成掀门帘向外偷看,老九急站又坐,险些跌倒)不用出来!
  苏母 她九叔,你今天跌倒轱辘是怎哩?
  老九 我……咳,我今天多喝了几盅!到有些头晕!
  苏母 怪不得天一句地一句的!(关心地)她九叔,你快吃上些茶食醒醒酒!我再让小凤给你做饭去!
  老九 不用啦,有这茶食就吃饱了啦!
  小凤 啊呀妈,(着急)里间里面可是……
  苏母 里间里面咋啦?
  小凤 里间里面………
  老九 里间里面黑得甚也看不见,是吧!(问小凤)
  小凤 是啊!
  苏母 点着灯不就亮了么!
  小凤 那我给你端灯着!(小凤端灯跟在母后)
  老九 小凤,好好给你妈把灯端好,千万不敢弄熄了!(示意小凤,小凤意会,将灯吹熄)
  苏母 小凤,灯哩?
  小凤 让风吹熄啦!
  苏母 快快点着!
  老九 (示意连成)唉,该走啦!
  苏母 她九叔,你坐着吧!
  老九 该走啦!
  苏母 你坐着吧,着甚急哩!(连成趁黑从里间出,撞在苏母身上)哟,甚东西啦,咚得把我撞了一下!
  老九 黑灯瞎火的,想必是撞在门框子上啦!
  小凤 (笑)哈……
  苏母 笑甚哩,快把灯点着,这回可要把灯端好!唉!这人老啦,不如年轻人腿脚灵便啦!
  小凤 妈,这回你自个儿端着吧,人家怕再给你弄熄了!
  苏母 看你那灰相,甚也做不成!(端灯进里间)
  小凤 九叔,我妈她……?
  老九 你不要管你妈,你们两个快走吧!
  小凤 连成哥,咱们走!(连成、小凤下)
  苏母 她九叔,你快尝这点心!(递给老九)小凤哪里去啦?
  老九 到门外挂灯去啦!
  苏母 她九叔,你快吃点心,我出去看看!(不见小凤)这黑灯瞎火的,这个灰女子把灯笼挂在哪里啦?小凤!小凤!(赶快进门)啊呀她九叔,大事不好啦!
  老九 有甚事哩?
  苏母 小凤准是偷着出去观灯,你快帮我找一找小凤!
  老九 行,我把这货担子担回去过来再找你!
  苏母 啊呀!担子先放在我家里!
  老儿 行!(自语)这帮忙帮忙,越帮越忙。
  苏母 你说甚?
  老九 我是说别忙别忙,先把货担担进房!
  苏母 快点吧!(锣鼓声响)
  老九 (唱)唢呐声响锣鼓敲,
  满街悬灯放花炮。
  辛辛苦苦整一年,
  我的老嫂子,
  也该上街瞧一瞧。
  苏母 (唱)哪有心事看热闹,
  严管女儿最为高,
  大闺女哪能满街跑,
  我说她九叔,
  弄出丑事惹人笑。
  (元宵节观灯场面)
  连成 (唱)正月十五闹花灯,
  小凤 (唱)大街小巷搭彩棚,
  连成 (唱)彩灯多、彩灯明,
  小凤 (唱)心急观灯脚不停,
  连成 (唱)今晚好比鸟出笼,
  小凤 (唱)展翅高飞并肩行。
  连成 (唱)鹊桥河上结了冰,
  二人 (唱)轻步慢走多留神。
  连成 (唱)二人相随往前赶,
  小凤 (唱)不觉来在十字街前,
  连成 (唱)十字街口花灯全,
  小凤 (唱)红花蓝绿颜色鲜,
  连成 (唱)这边的灯实在好看,
  小凤 (唱)牛郎织女情意绵,
  连成 (唱)鹊桥会上绽笑颜,
  二人 (唱)夫妻双双又团圆。
  连成 (唱)这些灯笼实在好看,
  小凤 (唱)就好像七仙女下了凡,
  连成 (唱)七仙女董永虽贫寒,
  小凤 (唱)夫妻恩爱苦也甜。
  连成 (唱)一路走来一路看,
  小凤 (唱)观灯的人儿闹喧天,
  连成 (唱)人多挤得团团转,
  小凤 (唱)西街拥挤到东街观。(二人下)
  (老九、苏母上)
  老九 (唱)小凤连成在东街观花灯,
  我有意把老嫂子往西哄,
  苏母 (唱)她九叔等一等,
  累得我浑身汗淋淋。
  老九 (唱)咱到灯场找小凤,
  苏母 (唱)路滑摔得我腰腿疼,哟噫,疼死人!
  老九 (唱)西街花灯画得精,
  画的是桃园结义三弟兄,
  苏母 (唱)街上到处人插人,
  叫我怎么把小凤寻。
  老九 (唱)东吴结亲假成真,
  苏母 (唱)怪我管教不小心。
  老九 (唱)夜观春秋关公灯,
  苏母 (唱)我识字不多看不明。
  老九 (唱)当阳桥前张飞灯,
  苏母 (唱)铁炮声声吓煞人。哟噫,吓煞人!
  (连成、小凤上)
  连成 (唱)绕过东街到灯棚,
  小凤 (唱)牌楼上挂的十样锦。
  连成 (唱)五谷丰登合家乐,
  小凤 (唱)男女老少喜盈盈。
  苏母 (唱)那边好像是小凤,
  老九 (唱)花花绿绿是闺女灯。
  连成 (唱)好像大娘把你寻,
  小凤 (唱)霎时让她看不清。
  老九 (唱)大小花炮响连声,
  苏母 (唱)绕了个弯弯我看不清。
  老九 我的嫂子,
  (唱)心急火燎为了甚?
  苏母 (唱)你拉住我不放是为了甚?
  老九 我拉你是怕你误了观灯嘛!
  苏母 咱不赶快去找小凤!
  老九 咱还是去观灯!
  苏母 去找小凤!
  老九 行!咱就找小凤,小凤——!(二人下)
  连成 (唱)出了大街过小桥,
  小凤 (唱)这边花灯分外好。
  连成 (唱)绿水之上莲花灯,
  小凤 (唱)荷花打伞露娇容。
  连成 (唱)五色金鱼池溏闹,
  小凤 (唱)一对对鸳鸯水上漂。
  连成 (唱)叫小凤往这边瞧,
  小凤 (唱)一班子花车过来了,
  连成 (唱)二小子拉车扭得好,
  小凤 (唱)坐车的媳妇乐逍遥。
  连成 (唱)推车的老汉更好笑,
  小凤 (唱)八字胡子翘得高。
  连成 (唱)这边的花灯做工精,
  小凤 (唱)五彩斑斓耀眼明。
  连成 (唱)西瓜灯?
  小凤 (唱)红腾腾!
  连成 (唱)白菜灯?
  小凤 (唱)绿茵茵!
  连成 (唱)芫荽灯?
  小凤 (唱)碎纷纷!
  连成 (唱)圪绺八弯?
  小凤 (唱)黄瓜灯!
  连成 (唱)龙儿灯?
  小凤 (唱)满身鳞!
  连成 (唱)凤儿灯?
  小凤 (唱)花生生!
  连成 (唱)老虎灯?
  小凤 (唱)真威风!
  连成 (唱)摇头摆尾?
  小凤 (唱)狮子灯!
  连成 (唱)娃娃灯?
  小凤 (唱)打能能!
  连成 (唱)手拄拐棍?
  小凤 (唱)老汉灯!
  连成 (唱)那边又来了一个王八灯,
  小凤 (唱)脑袋一缩又一伸乃是依呀咳,
  二人 (合)还有那处溜溜溜起火带炮乒乓两盏灯乃是依呀咳。
  连成 (唱)咱把花灯观一番,
  小凤 (唱)九曲灯场再转一转。(老九、苏母上)
  老九 (唱)东边瞧来西边看,
  苏母 (唱)熬得我浑身直冒汗。
  老九 (唱)人儿多得没地方站,
  苏母 (唱)挤来挤去惹麻烦。
  小凤她在那边站,
  我看你这回往哪里钻。
  老九 (唱)又一排花车过来了,
  险些把我摔一跤。(作拥挤状)
  苏母 (唱)前面不见了苏小凤,
  老九 (唱)身边挤散了苏大嫂。
  苏母 她九叔!
  老九 苏大嫂!(连成、小凤上)
  连成 (唱)九曲灯场灯火明,
  小凤 (唱)边走边转脚不停,
  老九 (唱)前面站的是刘连成,
  苏母 (唱)后面跟的是苏小凤。(四人碰面)
  老九 (唱)急忙上前把他拦,
  苏母 (唱)跑得我直把大气喘。
  老九 (故意)原来是连成和小凤,
  苏母 (惊)啊!连成!
  连成 大娘……?
  苏母 连成,你黑天半夜领上我女儿出来观灯,你这是成心给我们老苏家丢人吗!
  老九 (故意)是呀,这要是让人家外人知道了,小凤还能嫁得出去吗?苏家从今往后还能见得了人吗?
  苏母 (哭着说)我们苏家见不了人啦!她九叔,你说我该怎办哩?
  老九 老嫂子,你也不用哭啦,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?
  苏母 你就尽管说来!
  老九 我看事到如今不如把小凤许配给连成,这样也免得别人议论,就看人家连成同意不同意!
  苏母 许配给连成?不行!我家这么大个闺女,难道就嫁给他一个长工小子!
  老九 老嫂子,这花灯场上,成千上万人,人家肯定都知道他们两个的事啦,你要是不让他们两个成亲,还想给小凤另选高门,我看这事万万难成。
  苏母 咋就不成?
  老九 人家知道小凤跟过连成,谁还愿意要哩!到那时不但小凤嫁不出去,还败坏了你们苏家的门风。
  苏母 这可怎么办呀!难道就把小凤嫁给他个穷小子不成?
  老九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啦!
  小凤 连成 母亲就应允了我们的婚事吧!(二人下跪)
  老九 得罢休来且罢休,不如顺水来推舟!
  苏母 罢罢罢,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!你二人起来吧!
  小凤 连成 多谢母亲开恩!
  老九 今天是元宵佳节,天上月儿圆,地上人团圆,老嫂子,你这是双喜临门呀!
  苏母 女大不准留,留下结冤仇!
  (唱)灯火场上惹笑谈,
  小凤 (唱)在不要将连成下眼看,
  连成 (唱)多谢二老拿主见,
  老九 (唱)元宵佳节结姻缘。
  苏母 这就算成啦?
  老九 (唱)我的老嫂子!
  众人 (唱)咱欢欢喜喜把家还。
  (小凤、连成扶苏母,老九一旁笑看,亮相)
  出处:府谷二人台艺术/郭侯绪编著.— 西安: 陕西人民出版社, 20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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