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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度梅(第五本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  场 次
  第一回 调 郎 第六回 思 钗
  第二回 修 书 第七回 悲 钗
  第三回 提 陈 第八回 得 讯
  第四回 花 园 第九回 重 园
  第五回 路 遇     
  人 物 表
  卢 杞 丞相 白脸 梅良玉 书生 小生
  陈 忠 校尉 武生 陈杏元 少女 小旦
  冯 孝 校尉 毛净 春 香 丫环 贴旦
  张 龙 校尉 付净 陈日昇 兵部 正生
  邹伯富 巡抚 正生 胡 氏 陈妻 正旦
  康 氏 邹妻 正旦 校 尉 四人 杂
  邹月英 邹女 小旦 兵 丁 四人 杂
  保 童 书童 小丑 管 家 一人 杂
  门 官 丑 下书人 一人 杂
  院 子 杂
  第一回 调 邹
  (卢杞上场)
  卢 杞:(引)树大遮天盖地,
  根深哪怕狂风!(坐)
  (诗)我本唐朝一品臣,
  女儿西宫伴圣君。
  官拜太师嫌官小,
  一心还想坐龙廷。
  老夫,掌朝太师卢杞。女儿西宫伴驾,老夫官拜掌朝太师,外加首相。恼恨陈杏元起程之时,叫骂老夫,闻听梅良玉,陈春生二人护送,老夫未通圣命,假传圣旨,出下提牌,捉拿良玉,春生二人回朝定罪。命得陈忠,冯孝二人前往,未见回报,老夫稍坐一时。(陈忠,冯孝上)
  陈 忠:(上引)捉拿春生事,
  冯 孝: 报与相爷知。
  陈 忠:见过相爷,交旨。
  冯 孝:相爷在上,交牌。
  卢 杞:老夫命你二人捉拿陈春生,梅良玉二人,事体如何?
  陈 忠:禀相爷,我二人一步去迟,他们早走了三天。我等追赶,渺无音信。
  卢 杞:办事不妥,好不中用!我赐你二人白牌一面,去到扬州之地,将陈日昇给我提回朝来,将功折罪。
  陈 忠:领牌。(二校尉下)(门官暗上)
  卢 杞:满朝中仇人俱已出朝,部内缺人,我不免假传圣旨,将邹伯富调回朝来,与我作一扶助。来,门官传张龙来见。
  门 官:张龙来见。(张龙上)
  张 龙:(上引)太师一声传,
  进府去问安。
  见过相爷。相爷有何差遣?
  卢 杞:老夫赐你圣旨一道,将邹伯富调回朝来,有国事商议。我今吩咐你,
  张 龙:即刻便起程。(下)
  卢 杞:正是,剷草要除根,萌芽永不生。
  掩闭府门。(下)(门官随下场)
  第二回 修 书
  (中军官张龙带四卒上场)
  张 龙:(引)奉命钦差,
  盖不由己。
  俺中军官张龙。奉了卢相严命,前往云南,调得邹伯富回朝,议论朝事。今日天气晴和,理当起马。众兵丁,马来,顺马云南!
  (牌子下)
  (升帐鼓乐动、众兵排队)
  (邹伯富上坐)
  邹伯富:(诗)一片忠心奉君前,
  好似羊伴猛虎眠。
  纵有志气肝胆,
  难免怨气冲天。
  老夫邹伯富,唐德宗驾前为臣。奉王旨意,云南为官。行走中途,多亏恩师荐来一人,名叫木生,给我充当幕宾师爷。观看此人顶平额宽,翰墨可取,后来必有大大发展。有心把我女儿许配与他,奈我难以出口,有心叫他回转我府,攻读诗书,将来求取功名,可叹衙中缺人。今日升帐,耳红面热,不知为了何事?众将,小心候事。
  门 官:禀大人,圣旨下。
  邹伯富:打开中门,接旨!(鼓乐动)
  (中军官张龙上)
  张 龙:(上引)圣上一道旨。
  来在此地开。
  邹伯富跪听宣读。
  邹伯富:我皇万岁,
  张 龙:孤、大堂德宗在位。因为爱卿出京日久,孤出圣旨一道,调爱卿回朝,入帘保国。圣旨读罢,望旨三呼。
  邹伯富:我皇万岁万万岁!(鼓乐动)
  有劳钦差大人捧旨前来!
  张 龙:宣读不清,呼名唤姓,大人恕罪!
  邹伯富:就在府中待宴。
  张 龙:我圣命在身,不敢停留。告辞!
  邹伯富:奉送!(龙下)众将退下。老夫自叹:圣旨到此,调我回朝入帘保国。乘此机会,我不免给夫人修下家书一封,把女儿终身也写在上面,恐怕木生到府,叫夫人另眼看待。门官,与我用墨侍候。
  (唱西皮一字)
  老夫提笔多拜过,
  拜上夫人看明白。
  任上木生真不错,
  人才好文化高颇有才学。
  倘若是到我府功名停妥,
  我女儿婚姻事对他言说。
  还望得老夫人另眼看过,
  千万间将木是莫要待薄。
  有老朽进京去将王见过,
  有朝日回府来再看明白。
  这一封书和信急忙修过,
  传来了下书人急奔江河。(扎板)
  传下书人。(下书人上)
  下书人:见过大人!
  邹伯富:这有书信一封,大名府我家投入。
  下书人:领书。(下)
  邹伯富:门官有请木先生。
  门 官:有请木师爷!(良玉上)
  梅良玉:(引)我好比孤雁失了群,
  困龙无水怎翻身?
  学生木生。大人呼喊,上前去见。见过大人。
  邹伯富:先生请坐。
  梅良玉:大人前面谢座,传我到来,那里有公事商议?
  邹伯富:先生有所不知,适才老夫升帐,圣旨到来,调我回朝入帘保国。我看你才高八斗,文墨高超,有心带你回朝,又怕耽误你的功名。老夫有心命你去在我大名府原郡家下,攻读诗书,有了发展也不枉恩师嘱托了一番,你可愿去。
  梅良玉:大人提拔,焉有不去之理?
  邹伯富:既然如此,我给你准备路使盘费。我上任之时,随带家丁李安,与你准备快马一匹,一路之上给你作个拦伴。打座府中,听我嘱托!(唱西皮一字)
  打座在府厅内听我言论,
  尊一声木先生细听我明。
  此一番到我府把书攻定,
  皇榜上高中了改换门庭。
  一路上切莫要观山玩景,
  去至在大名府我家安身。
  梅良玉:(接唱)老大人待学生情高义重,
  这件事小木生怎不在心。
  老大人回京城前去面圣,
  或升官或荣耀修书回程。
  辞别了老大人书馆内进,
  去至在大名府前去安身。(下)
  邹伯富:(唱西皮快板)
  一见先生书房进,
  再叫门官听爷明。(扎板)
  老夫自叹,圣王到旨,犹如高山滚石,怎敢迟慢?门官,命得中军挑选二百名得力兵士,准备明日护送大人进京。(下场)
  第三回 提 陈
  (陈忠、冯孝上提陈日昇)
  陈 忠:(上引)相爷对我论,
  冯 孝: 提拿陈日昇。
  陈 忠:伙计请了,奉了相爷严命,前往扬州,提拿陈日昇。催动坐马。(二校尉下)
  (陈日昇上)
  陈日昇:(内唱二簧倒板)
  陈日昇在二堂自思自叹,
  (出场白)杏元,咳儿呀。(唱二簧原板)
  思想起杏元儿好不惨然!
  唐钦宗登了基朝纲大乱,
  宠爱了卢杞贼在朝掌权。
  害死了梅伯高京都问斩,
  又害了我女儿去和北番。
  梅良玉、陈春生怎不回转,
  日每间思我儿坐卧不安。
  年迈人打坐在二堂内面,
  等候了老管家细听根据。
  (王管家院公上)
  王院公:禀太老爷,提牌下。
  陈日昇:这,提牌到来,不知为了何事?开门有请!
  (陈忠,冯孝二人上)
  陈 忠:提牌下,陈日昇接牌,因为陈杏元起身之时,叫骂卢相,圣上恼怒,出了提牌,提你回朝问罪。提牌交与你。
  陈日昇:我们一路进京城。
  陈 忠:陈大人,提牌到来,还要准备进京才是。
  陈日昇:二位钦差请来,受老朽一礼,可叹我女儿去在北国和番,我子春生护送未回,还望二位钦差宽限日期,将家下之事料理一毕,再行起程,一路进京。
  陈 忠:好倒却好,你要早些料理,我们这是苦差。
  冯 孝:那不行?
  陈日昇:请二堂待宴,我给二位钦差准备路费。
  陈 忠:暂辞别。
  陈日昇:少陪奉!(陈忠、冯孝下)卢杞呀,我把你个好贼!(唱二簧撩子)
  恨卢杞把人的牙根咬痛,
  害得我一家人好不惨情!
  难道说陈日昇少你的命,
  大料想进京去有死无生。
  叫家院快把你老夫人请,
  王院公:有请老夫人。(胡氏上)
  胡 氏:(接唱)我心中恍惚惚为了何情?
  走进了二堂内把老爷问,
  问老爷你缘何珠泪双淋,(扎板)
  老爷,我们府中来了两位上差,不知为了何事?老爷缘何两行落泪?
  陈日昇:咳夫人呀!因为杏元起程之时,叫骂卢相,卢相回朝奏了一本,圣上恼怒,出了提牌,提我回朝问罪呀。
  胡 氏:哎呀不好!(唱二簧撩子)
  听一言来珠泪滚,
  冷水浇头怀抱冰。
  老爷进京有好歹,
  丢下老身活不成。
  转面我对老爷论,
  夫妻双双都进京。(扎板)
  老爷呀,咳老爷呀!卢杞在朝掌权,害得我一家人等,东逃西散,一路进京,同老爷一死罢了。
  陈日昇:咳夫人哪夫人!进京吉凶未保,难道说我陈家挖根断苗不成?你就在家中照料,倘若是春生归家,发奋攻读,后来也好报一家之仇。
  胡 氏:老爷几时起程?
  陈日昇:三两天就要进京。
  胡 氏:既然如此,为妻给你准备路费,备下饯行酒筵。
  陈日昇:夫人贤德!正是:贼好比簷前网罗,挡阻了蚊虫不过。
  胡 氏:有朝风吹雨打,吊下来喂鸡喂鹅。
  陈日昇:休道你官高势大?
  胡 氏:贼呀!我看你怎样结果!
  陈日昇:好一个怎样结果?夫人随定下官来?(二人同下)
  第四回 花 园
  (邹夫人、康氏上)
  康 氏:(唱西皮一字)
  我老爷在云南前去上任,
  为什么这几年无有信回?
  我女儿到花园观花玩景,
  收来了被难女名叫月英。
  我收她为义女她心喜定,
  日每间在绣楼攻读诗文。
  有老身打坐在二堂内等,
  等候我女孩儿问娘安宁。(扎板)
  (院上)
  院 子:禀夫人,太老爷差来下书人要见。
  康 氏:传他来见。
  院 子:传下书人来见。(下书人上)
  下书人:见过老夫人,
  康 氏:一路辛苦,站起叙话。你奉了何人所差?
  下书人:大老爷所差。现有书信,老太夫人观看。
  康 氏:老院,把下书人领去用饍。
  院 子:随得我来。(下书人、老院下)
  康 氏:老爷修回书信,待我拆书观看可!(牌子)我当为了何事?圣上有旨,调老爷进京入帘保国。他衙前有一幕宾师爷,名叫木生,此人生来顶平额宽,才高八斗,把他荐回府来,就在我家攻读诗书。倘若功名有望,我女儿终身可靠。木生进府,我千万不能薄待于他。
  春 香:那就好!
  康 氏:唗!你这个死丫头,你晓得什么?去!伺候你大小姐,二小姐去。
  春 香:光说好还没见人。等木生到府,偷看明白。(下)(院上)
  院 子:禀老夫人,府门外有一木生要见。
  康 氏:快快请进来。
  院 子:有请木先生。(梅良玉上)
  梅良玉:(上引)离了云南地,
  来此邹府门。
  见过老夫人。
  康 氏:木相公请坐!
  梅良玉:老夫人请坐,学生一拜。
  康 氏:行路之人,怎敢受拜?请坐!
  梅良玉:谢座。敢问老夫人可安。
  康 氏:怎敢先生动问,太老爷有书信回府,叫你在我家攻读诗书,功名成就,自有发达。
  梅良玉:还望老夫人提拔。
  康 氏:何出此言,保童走来。(保童上)
  保 童:有福之人人伺候,无福之人伺候人。我乃保童。太夫人呼唤,上前去见。见过老夫人。
  康 氏:保童,这一下老夫人我也不叫你伺候了。
  保 童:哎呀老太夫人哪!老太夫人,我也没有作差事,为什么不叫我伺候,我是伺候惯了的。
  康 氏:我叫你伺候你木大叔。
  保 童:那个木大叔?
  康 氏:前来见过你木大叔。好好伺候,伺候好了,我有赏。
  保 童:这就是木大叔?大叔我给你磕个响头!从今后我要伺候你了。
  康 氏:保童,前去打扫书房。
  保 童:大叔,我给你打扫书房,铺盖我给你摆的好好的,你好休息。走,打扫书房去。
  (保童下)
  康 氏:木先生,请你在书房休息,稍时备有接风酒筵。
  梅良玉:老夫人何必这样称呼?观看你老人家这大年纪,有如我亲娘一般,礼当伯母相称。
  康 氏:你说此话,老身顶当不起。
  梅良玉:何出此言,请上受儿一拜。(唱西皮快板)
  老伯母你请上受儿拜过,
  太老爷在任所待我恩多。
  还望得老夫人收留于我,
  学一个一家人又待如何?
  辞别了老伯母书房打坐,
  真可叹陈贤妹无有下落。(下)
  康 氏:(接唱)小木生言的话喜杀于我,
  观相公生得好颇有才学。
  我老爷看的人果然不错,
  有朝日高得中再把婚说。(下)
  (邹月英上)
  邹月英:(唱西皮一字)
  二八女在绣楼针黹来做,
  在花园收姐姐颇有智谋。
  邹月英打坐在小房坐位,
  见春香喜洋洋却为什么?(扎板)
  (春香上)
  春 香:见过姑娘!道喜啊,道喜啊!
  邹月英:你姑娘绣楼打坐,喜从何来?
  春 香:姑娘有所不知,太老爷在任所修回书信,收了一少书生,名叫木生,来在我府。老夫人命他以在书房攻读诗书,倘若功名成就,姑娘婚姻有望。岂不是一喜吗?
  邹月英:你这个死丫头!下回再不要糊是乱讲,倘若外人知道,我要重责于你。
  春 香:奴婢再不敢说了!
  邹月英:春香,有请你大小姐。
  春 香:有请大小姐。(陈杏元上)
  陈杏元:(唱西皮一字)
  自那日随梅兄雁门分手,
  在重台赠金钗丢下念头。
  为什么春生弟音信无有?
  姐在北弟在南不能相逢!(扎板)
  见过贤妹。
  邹月英:姐姐请坐!
  陈杏元:为姐有座。贤妹请出为姐,为了何事。
  邹月英:为妹观看姐姐日每忧愁纳闷,随为妹去在花园?观花散闷,你看好是不好?
  陈杏元:为姐奉陪。
  邹月英:春香、捲起帘来。(唱西皮一字)
  叫春香捲竹帘金莲动步,
  陈杏元:(接唱)姐妹们好一比一母所出。
  邹月英:(接唱)姐好比灵芝草云雾遮住,
  陈杏元:(接唱)妹好比夜明珠土内冒出。
  邹月英:(接唱)上前来施一礼姐姐动步,
  陈杏元:(接唱)姐妹们到花园消闷解愁。
  (弦子浪头)
  邹月英:姐姐请往前行!
  陈杏元:妹妹前行,为妹随后。
  邹月英:春香,看了酒宴,带路花园。
  (浪头下)(杏元、春香同下)
  (梅良玉带保童上)
  梅良玉:(唱西皮一字)
  读诗书好一比来驾小舟,
  日每间在江边顺水而流。
  怕的是那一篙撑之不够,
  又怕的落在了众人后头。
  (扎板)(玉坐书棹上)
  保 童:大叔哇大叔!我看你呀,行也在子曰,坐也在子曰,茅房内痾屎你也曾子曰,你成天搞的啥活路?
  梅良玉:我在读书。
  保 童:你读书有个啥好处?
  梅良玉:常言讲说得好:读书身为贵,书中有黄金。
  保 童:待我看看,书中有个啥黄金?啥都没有?有个啥黄金。
  梅良玉:你生就是个肿圪塔,书念好了,作了官了,管了民了,那岂不是书中有黄金。
  保 童:那么大叔,你教给娃子几句,我也来念么。
  梅良玉:你笨的那个样子,你还要念书。
  保 童:你没说那个话,听娃子这个话,多少认几个字,也免得眼睛瞎。把娃子教好了,我伺候你一辈子,倒夜壶,倒尿罐子,都是娃子的。
  梅良玉:我就教你几句,你听到,赵、钱、孙、李。
  保 童:狗吃生米。
  梅良玉:周、武、郑、王。
  保 童:府里事忙,你往县里去告。
  梅良玉:冯、陈、褚、魏。
  保 童:红薯没味吃芋头。
  梅良玉:蒋、沈、韩、杨。
  保 童:我日他蛮娘。
  梅良玉:唗!你这好东西,满口糊说,你一句也莫有认到,我不教你了。你看守书房门,我去在大街买笔管,不准闲杂人乱进。记到没有。正是,心中思想贤妹,大街买笔散心。你要好好看守书房,不要打盹。(下)
  保 童:大叔上街买笔管去了,叫我不要打盹,我这个背时的磕睡多得很,我不免一个人来抓子儿①混着,免得打盹。哎呀,那厢春香来了,等她来了,我们两个人好抓子儿。
  (杏元,月英,春香上)
  邹月英:(唱西皮一字)
  来至在花园内四下观望,
  陈杏元:(接唱)又只见百花开真乃鲜光。
  邹月英:(接唱)只见那牡丹花开的红亮,
  陈杏元:(接唱)芙蓉花直开的金玉满堂。
  邹月英:(接唱)叫春香带路在花亭以上,
  陈杏元:(接唱)等只等观花毕再回绣房。(扎板)
  (二人并坐花亭)
  春 香:保童快来,二位小姐来了!
  保 童:待我前去见过。见过二位姑娘。
  邹月英:站过去。折花一朵。
  春 香:姑娘叫我折花一朵,这个牡丹花开的好,待我折一朵,姑娘观看。
  邹月英:姐姐,春香折了牡丹一枝,此花很好,姐姐才高八斗,指花为题,姐姐作诗一首。
  陈杏元:贤妹请听!
  (诗)一株牡丹共盆栽,
  青枝绿叶花上来。
  花开花谢年年在,
  何靠梅……
  邹月英:姐姐,你不要乱想,这是牡丹花,不是梅花。
  陈杏元:贤妹呀,梅花不开为何来?
  邹月英:姐姐,梅花时候未到,时候到了,它自有发展,是要开的。
  陈杏元:春香,折一枝花来,待我观看。
  春 香:大小姐叫我折一枝花,我看荷花茂盛,待我折一枝,大小姐观看。
  陈杏元:贤妹,春香折了一枝荷花,贤妹呀!指花为题,你作诗一首。
  邹月英:姐姐请听。
  (诗)荷花开的满池塘,
  那有牡丹分外光。
  花开花谢年年有,
  人老怎能转少郎。
  保 童:春香姐,大小姐,二小姐都在出诗答对,来,我们两个也来出诗。
  春 香:你这蛮圪塔还要出诗哩。
  保 童:你说我是蛮圪塔,你是做啥的?也是伺候人的。我的屎来了!哦!诗来了,春香,我这个诗要两个人,一个人说上句,一个人接下句。我说上句,你接我的下音。
  春 香:下韻我要说上句。
  保 童:只有男州,没有女县,你要说站起来痾泡尿,你再说上句。
  春 香:背你妈的时,我就是那一点不如你,我不来。
  保 童:你来,你来,就让你先说。
  春 香:我说,风吹栗子杈。
  保 童:她又搞到杈去了,莫忙,听我说,你爹我叫妈。
  春 香:花儿闹莲花,
  保 童:圪塔乓圪塔。
  邹月英:保童。
  保 童:见过姑娘。
  邹月英:你大叔可在书房?
  保 童:上街买纸、笔、墨去了。
  邹月英:站过去。姐姐,木生未在书房,我们姊妹二人,去到书房观看他的文章如何?
  陈杏元:贤妹请。
  邹月英:来在书房,姐姐请进。木生攻书之地,待我看他的文章。哎呀!这文章做的好呀!姐姐呀,你看木生的文章如何?
  陈杏元:拿来为姐观看,(杏元见文章吃了一惊)这,贤妹,为姐这几日眼目昏花,待为姐书房门口观看观看。木生这文章,好象我梅郎文章的字迹一样。思想起我那梅……
  邹月英:姐姐,你看这个画才画得好呢?
  陈杏元:待为姐观看。
  保 童:天哪!这咋得了,两个小姐来此乱翻,大叔回来如何得了?待我假报一信。二位姑娘,我大叔回来了。
  邹月英:走哇!(唱快板)
  保童报我姊妹心中好慌,
  陈杏元:(接唱)姐妹们迈金莲离了书房。
  邹月英:(接唱)叫春香忙带路小房一往,
  陈杏元:(接唱)我二人到绣楼前去躲藏。
  (陈杏元、邹月英、春香同下)(梅良玉上)
  梅良玉:(唱西皮快板)
  适才间在大街买笔游荡,
  不觉时来至在花园书房。(扎板)
  保童,这书房那个来了的?
  保 童:没人来。
  梅良玉:没人来?我这文章那么弄的成了这个样子?好好说了实话,还则罢了,如其不然,打断你的腿。
  保 童:大叔你莫打,娃对你说。你才走,二位小姐来了,看了文章,字画。她们走了,你丢了啥东西没有?倘若丢了东西,我去问她们要。
  梅良玉:狗屁糊说,从今往后,倘若我不在书房,定不要闲人进来,若是不听,我禀老夫人打死这蛮奴才。
  保 童:娃子记下。
  (内白)请木相公过午。
  保 童:请大叔过午。
  梅良玉:前边带路。(良玉、保童二人下场)
  第五回 路 遇
  (陈忠、冯孝押陈日昇上京)
  陈日昇:(内唱西皮倒板)
  陈日昇到中途千思万想,
  (上唱)手捶胸脚踏地悔断肝肠。
  只说是作高官终有了望,
  看起来为官人无有下场。
  我只说养子女富贵荣享,
  陈杏元害得父好不惨伤。
  纵然是到北国去把命丧,
  你不该骂卢杞贼是奸党。
  怒老贼上金殿拿本奏上,
  用白牌提拿我心中好慌。
  纵然间父一死终无了望,
  看起来养子女空养一场。
  听旁边又听得道锣在响,
  两腿疼难行走倒卧路旁。(扎板)
  陈 忠:陈大人缘何不走?
  陈日昇:两腿疼痛,难以行走。
  陈 忠:观看后面道锣响亮,敢莫那家官员从此路过。就在这里歇息片时,大人过去再好行走。(邹伯富上)
  邹伯富:(唱)朝罢了圣驾转回归,(扎板)
  本院邹伯富。圣上调我回朝,多亏恩师卢相保奏,保我巡查河南。校尉们、与爷开道。
  (接唱快板)
  赫巍巍显出了一品当朝,
  叫校尉你与我鸣金开道。
  问校尉你不行所为那条?(扎板)
  为何不行?
  校 尉:解役当道。
  邹伯富:那里解役,问他解的何处犯人,押解那里?
  校 尉:那里解役,解的那里犯人,解往那里交代?
  陈 忠:我们是相府校尉押的是扬州陈日昇陈大人,往京都交代。
  校 尉:禀大人,乃是相府校尉,押的扬州陈日昇陈大人、解往京都交代。
  邹伯富:落轿,传扬州的陈大人来见。
  校 尉:传扬州的陈大人来见。
  陈 忠:陈大人,这位大人在传你问话,你前去会他一会,我们在此等你。
  陈日昇:罪犯见过大人。
  邹伯富:站起来叙话。你因为何事押解进京?
  陈日昇:咳,大人请听。(唱西皮子一字)
  未曾开言珠泪滚,
  尊一声大人听我明。
  都只为马青龙不守职分,
  打战表要我女和番北行。
  起程时把卢相一口骂起,
  因此上结仇恨惹下祸根。
  卢相爷在金殿订奏一本,
  唐主爷见了罪提我进京。
  这都是实言语对你来论,
  你看我惨情不惨情!
  邹伯富:(接唱)陈大人只哭得珠泪滚滚,
  人就是铁石心也要泪淋。
  放大胆你且把京城内进,
  现有那冯罗天保你全身。(扎板)
  陈大人,我名邹伯富,奉王旨意,私访河南。你前面回京,我后修书一封,报与我恩师冯罗天暗中保全你的性命。来,传京役来见。
  校 尉:传解役来见。(陈忠、冯孝上)
  陈、冯:(同白)见过大人。
  邹伯富:二位校尉,陈大人年纪高大,一路之上,你们还要保护于他,后有酬劳。校尉们,选高头大马一匹,与陈大人牵来。陈大人、我们后会有期。
  陈日昇:邹大人待我恩重如山,请上受我一拜。(唱西皮快板)
  邹大人你待我十分恩情,
  待来世变犬马报答你恩。
  辞别了邹大人脚踏鞍镫,
  怕的是进京城有死无生。
  (二校尉押陈日昇下)
  邹伯富:(接唱)一见了陈大人脚踏鞍镫,
  我观他年纪迈真乃惨情。
  叫校尉催坐马紧往前奔,
  回原郡见夫人再看木生。
  (齐,下场)
  第六回 思 钗
  (梅良玉上场)
  梅良玉:(引)仇恨深海底,咳,怨恨何日息。
  (坐诗)兄妹分别在重台,
  念念难舍赠金钗。
  若要兄妹重相会,
  除非南柯梦里来。
  学生木生,亦非木生,我乃梅……我乃未死的梅良玉是也。爹爹梅伯高,京都问斩,恼恨奸贼捉拿学生回朝定罪,多亏箸义报了一信,可叹我母子分手,母亲逃在我舅父家中安身。我随定喜童,去在易州投亲,可恨侯兰见我父亡母寡,瞒了婚姻大事,将学生加害。多亏喜童搬了恩人黄豹,劫了囚笼,救了我的性命。黑夜之间逃下山来,逃至扬州,宿歇寿庵寺中。满腹冤枉诉了一遍,悬梁自缢。多亏陈大年伯将我搭救,荐与了陈二年伯,日每看守花园。不料梅花又被冰雹打碎,陈贤妹祭起梅开二度,伯侄相会,兄妹团圆。因为北国马青龙作乱,卢杞订本,害得贤妹和番北国,是我随定春生,一路护送,行走重台,贤妹恩赐我金钗一支。今日以在书房打坐,思想起陈贤妹,不免我将金钗取将出来。咳!我只得讚叹讚叹啊。
  (弦子浪头取钗)唉贤妹呀!
  (坐唱西皮一字)
  见金钗怎不见贤妹金面?
  叫为兄这一阵好不惨然!
  便可叹我的父京都问斩,
  又可叹我的母逃出外边。
  北国内马青龙兴兵作乱,
  害贤妹陈杏元去和北番。
  行走在雁门关也曾分散,
  妹向北兄回南好不惨然。
  在重台赐金钗丢下纪念,
  见金钗又如同兄妹团圆。
  哭一声哪……陈贤妹……难得难……见。
  要相会除非是梦里团圆!
  (将金钗丢置于桌上闷倒)(春香上)
  春 香:(唱西皮快板)
  在绣楼我奉了姑娘言命,
  她命我到书房去看木生。(扎板)
  我乃春香。奉了小姐之命,去在书房,观看木生涕哭为何?这般时候,待我走走哇。
  (接唱)迈金莲我只把书房行走,
  不自觉已来到书房门口。(扎板)
  来在书房门口,我看木大叔在书房没有?这个门半开半掩,待我在门缝里看看。这个人哪,将才还在哭,这时他可睡着了,书桌上面放了个什么物件?明晃晃的,待我去取了看看。哦!我当是什么物件?这乃是金钗一支。金钗乃是我们女孩儿家所有,那么落到木大叔手内去了?都说木相公为人直正,到今日一见金钗,大叔大叔,你不为正人了!
  (接唱)闻听得我大叔为人直正,
  到今日见金钗非为正人。
  行一步去至在绣楼以进,
  我见了我姑娘细说原因。
  (春香下)
  梅良玉:(唱西皮倒板)
  梦睡里与贤妹正在会面,
  (锣鼓过场)(梅良玉寻钗)
  呀!不好!(唱西皮快板)
  醒来时不见宝钗在那边?
  莫不是书馆内妖魔出现,
  (出门寻找,碰保童)
  狗头!
  (接唱)盗去了我的宝快快交还。
  (扎板)(浪头)
  是你呀宝贝?
  保 童:啥子是我?
  梅良玉:你拿来呀!
  保 童:你也拿来!
  梅良玉:哎呀是你呀?
  保 童:哎呀大叔呀!(唱快板)
  木大叔你不必将我埋怨,
  你丢了什么宝叫我交还?
  这才是一瓢水撒下麦面,
  是这等糊涂事那里伸冤?
  (扎板、浪头)
  梅良玉:是你呀!
  保 童:你这个老人家,啥子是我?
  梅良玉:咳!是你呀!(下)
  保 童:哎呀!大叔把个啥子丢了,他说是我,是我,把他气的那个样子,好象得病的一般。我来看看,啥子丢了?哦,砚水瓶不见了,那也不要紧,改日买一个就是了。这是那里贼娃子,怎么不睁眼睛?倘若把你清到了,我把你……我把你白不咋的。走,伺候病人去。(下场)
  第七回 悲 钗
  (陈杏元、邹月英、春香上)
  邹月英:(唱西皮一字)
  昨日里随姐姐花园游荡,
  为什么他一人暗地悲伤?
  二八女打坐在小房以内,
  等春香到小房与奴梳妆。
  (扎板)(春香上)
  春 香:姑娘你看这个!
  邹月英:这乃是一支金钗,你在那里得的?
  春 香:姑娘有所不知,我奉了姑娘之命,到书房去看木大叔,他在书桌上打盹,桌上搁了一物,金晃晃的,我认不到,拿回来给姑娘看看。
  邹月英:你这个死丫头,你连个金钗都认不到了?
  春 香:奴婢焉能认之不到,金钗乃是我们女孩儿所用,落在大叔书桌上了,拿在小房与姑娘观看,故而我说认不到。
  邹月英:是呀!金钗乃是女孩儿家的,如何落在木生之手,人说木生为人直正,依金钗看来,木生木生,你非为正人了。
  春 香:依我看来,他多时怕不正经了。
  邹月英:好丫头。(唱西皮快板)
  人都道木相公为人直正,
  到今日见金钗非为正人。
  叫春香你与我急忙来请,
  请出来大小姐问娘安宁。(扎板)
  春香,快请大小姐。
  陈杏元:(上唱西皮一字)
  昨夜晚睡牙床心中暗想,
  见文章想起来梅家儿郎。
  耳听得小春香一声请上,
  敢莫是贤妹妹未能梳妆。
  来至在梳妆台拿礼奉上,
  为什么贤妹妹还不梳妆?(扎板)
  贤妹,怎么你还未曾梳妆?
  邹月英:我等等姐姐到来,梳妆一毕,好与母亲问安。
  陈杏元:既然如此,贤妹梳妆,为姐等候于你,春香,给你二小姐梳妆。
  邹月英:春香,给你大小姐看座。
  春 香:你看哪,大小姐叫我给二小姐梳妆,二小姐叫给大小姐看座,道是梳妆的好,还是看座的好,我不免先给大小姐看座,再与二小姐梳妆。大小姐,你看座。这般时候,待我与二小姐梳妆呀。(弦子浪头过场)
  (春香将金钗放在梳妆台上、杏元看见金钗、与她赠梅良玉之物一样。)
  哎呀!我们姑娘这么体面的,一个人头上好多的虱子。
  邹月英:你这个死丫头,把他拌了就是,说了好不羞人。
  陈杏元:春香,好好与你姑娘梳妆梳妆一毕,我们到上房与你老夫人问安。(杏元取钗到手,暗地呻叹)(浪头白)
  我那梅……
  邹月英:姐姐,等一回我们同到上房。
  陈杏元:春香,快快给你小姐梳妆。(原把金钗放在桌上)梅兄长。
  (唱西皮快板)
  见金钗不由奴珠泪双落,
  这一阵我好似箭穿心窝。
  我不见梅兄面终无效果,
  大料想奴的命难以得活。(扎板)
  (杏元得病倒椅上)
  春 香:小姐你洗脸,我去看大小姐啥事在哭?大小姐,你啥事吗?怎么倒在椅子上,咳呀不好,禀姑娘,大小姐得了病了。
  邹月英:小心伺候哇。(唱西皮快板)
  见姐姐得了病我心难过,
  为什么一霎时陡起风波?
  春香,快快喊叫。
  春 香:大小姐醒来!这个人才怪呀,挺好的为什么得了病了?
  陈杏元:(唱西皮倒板)
  见金钗不由人心中难过,
  春 香:大小姐啥事吗,怎么这们快当的病呢?
  陈杏元:(唱西皮快板)
  这一阵不由得箭穿心窝。
  叫春香掺扶我病房睡卧,
  大料想我的命难以得活。(扎板)
  (月英、春香二人扶下)
  (邹老夫人康氏上场)
  康 氏:(唱西皮一字)
  我老爷在任所修书与我,
  他叫我把木生休要待薄。
  年迈人打坐在二堂一过,
  等候了娘的儿问娘安乐。
  (扎板、春香上)
  春 香:禀老夫人,大小姐一霎时偶得风疾。
  康 氏:咳呀不好!(唱西皮快板)
  适才间小春香禀报与我,
  她言道大小姐陡起风波。
  叫春香前带路病房走过,
  看一看我女儿病体如何。(下)
  陈杏元:(上唱西皮快板)
  适才间打从在梳妆台过,
  见金钗一霎时陡起风波。
  贤妹妹掺为姐病房内卧,
  要病好除非是梅兄下药。(康氏上)
  康 氏:(接唱)叫春香前带路病房一过,
  娘的儿为什么陡起风波,
  春 香:老夫人请坐,大小姐醒来,老夫人来了!
  陈杏元:(唱西皮倒板)
  睡梦内与梅兄正在会遇。(扎捶)
  春 香:哎呀!大小姐才得病,眼睛都陷了坑了。我见了就害怕。老夫人在那里?
  康 氏:儿呀!你放扎挣些,啥事呀你就得病了,
  陈杏元:哎娘呀!(唱西皮倒板)
  猛抬头见老娘病房坐着。(扎板)
  康 氏:儿呀,为啥事呀,那么一霎时偶得风疾?
  陈杏元:咳娘呀,你儿进得府来,母亲待儿恩重如山。又谁知你儿得下冤孽疾病,大料想儿这病哪……咳!不能久在人世了。倘若女儿死后,盼望母亲舍下櫬身一口,将儿装定。命得人役抬入荒山,深深挖上一坑,将儿这头呀……将儿这头向北,将儿这面呀……将儿这面向南。话是一句,娘呀,你牢牢紧记呵!(唱西皮撩子)
  头向北面向南且莫错过,(扎板)
  (保童上)
  保 童:报呵!
  春 香:这个蛮圪塔,怎么跑到这里来了?
  保 童:禀老夫人哪,木大叔一霎时陡起风波。
  康 氏:过细经管下去。
  保 童:是,谢过老夫人。
  春 香:哎呦,这个背时鬼儿子,将我碰了这一下?哎呦。(春香被保童碰倒坐地)
  保 童:好狗不挡路,这是那个挡到路下?碰到这个丫头怀里了,我那个帽子也不要了,你们拿去戴去。(下)
  陈杏元:(接唱)死在了九泉下感娘恩多。
  康 氏:(接唱)娘的儿你不必叮咛于我,
  头向北面向南却是为何?
  娘的儿掺你姐病房睡卧,
  (月英扶杏元暗下)
  到明日请名医将儿调活。(下)
  春 香:哎呀!那个蛮圪塔呀,把我的肚子碰疼了,他的帽子也不要了,你们那个检去戴去。哎呀!这个事怪呀!大小姐不得病,木相公也不得病,木相公得了病了,大小姐也得了病,他们得的是啥啦,哦!想起来了,他两个得的是内外想。我不说明,该都晓得。(下)
  (梅良玉惨跌上场)
  梅良玉:(唱西皮倒板)
  冤孽病害得人十分难过,
  (浪头)(保童上)
  保 童:呵咳!那里把墙倒了?我去看看。呵哈!才是我大叔。大叔呀!你发汗到铺上去发,你怎倒在地上发地汗吗?待娃子把你掺起来。
  梅良玉:是你呀!
  保 童:这个老人家,眼睛都落了坑了,看人有些怕人。啥子是我呢?
  梅良玉:哎呀狗头呀!(唱快板)
  大料想我的命难以得活,
  叫保童掺扶我书房睡卧,
  要病好除非是贤妹下药!
  (康氏上)
  康 氏:(接唱)走进了书房内一旁打坐。
  问一声木相公疾病如何。(扎板)
  保 童:见过老夫人。
  康 氏:急忙喊叫你大叔,就说老夫人来了。
  保 童:大叔醒来,老夫人来了。
  梅良玉:(唱西皮倒板)
  睡梦里与贤妹正在会遇,(扎捶)
  保 童:哎呀!眼睛看人害怕了,莫看我,我害怕。老夫人在那厢。
  梅良玉:咳伯母呀!(唱西皮快板)
  我见了老伯母珠泪双落。(扎板)
  康 氏:木生呀!此病从何所起?
  梅良玉:伯母哇!你儿进得府来,伯母待儿犹如亲生一般。谁知我的命薄,得下冤孽疾病大料儿这病哪……咳!不能久在人世;倘若你儿死后,伯母舍上櫬身一口,将儿装上,命得人役抬入荒山,深深挖上一坑,将儿埋下。将儿的头呀……将儿的头向南,将儿的面呀……将儿的面向北。话是一句,娘呀。……你要牢牢紧记!(唱西皮快板)
  头向南面向北伯母呀!你莫要错过,
  这件事望伯母牢牢记着!
  叫保童掺扶我把伯母拜过,
  死在了九泉下感娘恩多。
  康 氏:(接唱)他二人讲的话一言不错,
  这件事叫老身猜之不着。
  叫保童掺木生病房睡卧,
  (保童扶良玉下)
  在大街请医生给他下药。(下)
  第八回 得 讯
  (春香上场)
  春 香:哎呀天哪!大小姐得了病了,又要熬药,又要煎汤,把我眼睛都熬出病了。整整熬了两个通夜没有眨眼,走路都在打磕睡呀!背他妈的时,这里只在说话,眼睛都在闭呀闭的,我不免倒在椅子上打个盹再说。
  (浪头、月英掺杏元上)
  陈杏元:(唱西皮一字)
  见金钗倒叫人心中难过,
  但不知梅兄长何日会着?
  我得下冤孽病实在难过,(坐)
  大料想我这病九死不活。
  邹月英:春香,这个背时丫环,你看她打起盹来了。春香醒来。
  春 香:你是那个,莫扯铺盖,你睡你的,我睡我的。
  邹月英:背时丫头子,叫了半天她不醒。我把她耳朵揪了起来,你过来。
  春 香:哎呀呀,这个背时磕睡太多了,待我鼻子上拤一下,才没有磕睡。
  邹月英:姐姐。(唱西皮一字)
  见姐姐得疾病妹心难过,
  为姐姐每夜间未曾睡着。
  因什事得下病对我讲过?
  把你那肺腑情对我讲说。(扎板)
  姐姐、因为何事得下疾病?把你那心腹之事,对为妹讲说!
  陈杏元:贤妹有所不知、那日贤妹以在梳妆台上梳妆,瞧见你的一支金钗,与为姐一支金钗一模一样,一丝一象,因此得病。
  邹月英:既然如此姐姐把金钗取将出来,我们对看。
  陈杏元:你问为姐那枝金钗呀。我赠与你梅家兄长去了。
  邹月英:木生也为金钗得疾。既然如此,我那梅兄长,都没有赠你个什么?
  陈杏元:赠为姐口占诗句。
  邹月英:诗句姐姐可记得,
  陈杏元:倒也记得。
  邹月英:那么姐姐把诗句写在书信上面,命人下在书房。不是梅家兄长,你再莫思他想他;若是梅家兄长,见书必要相认。
  陈杏元:好倒却好,你我都是女孩儿家,没人下书也是枉然!
  春 香:大小姐你修书,不才小丫环愿走这个路。
  陈杏元:春香呀!来把我掺扶一下!
  春 香:哎呀!你那不好的人哪,我有些害怕呀,大小姐呀,放挣扎些。
  陈杏元:春香!大小姐病好了哈哈。
  春 香:看好了一个了,还有一个,非得我去看。
  陈杏元:(唱西皮快板)
  小春香一句话提醒于我,
  一句话好以似灵丹妙药。
  (扎板)(杏元修书)
  马驮金鞍路途遥,
  脱去玉衣换凤袍。
  界河永隔情难诉,
  兄妹双双架花桥。
  杏元题,梅兄开拆!春香、你把这封书信下在书房。是你梅家姑爷,要早报我知。不是你梅家姑爷,也要早报我知。
  春 香:大小姐、二小姐请退。(月英、杏元暗下)
  (唱西皮快板)
  在病房我奉了小姐差遣,
  她命我去下书打听实言。
  迈金莲我这里忙往前展,
  又只见书房门半掩半关。(扎板)
  哎呀!来在书房门首,这个门又半掩半关。待我站在外面看看。哎呀!木大叔老到梅子树不换肩,霉到了底了。又在打磕睡。我不免把这个书信悄悄的给他搁在桌子上,站在门外面看他的动静。再看我手段如何?(良玉暗上)
  梅良玉:保童,给大叔倒一碗茶来。怎么不见?(扎捶)(良玉见书一惊)杏元题,梅兄开拆。(玉心喜,忙拆看书)马驮金鞍路途遥,脱去玉衣换凤袍。界河永隔情难诉,兄妹双双架花桥。呵哈!我的病好了。
  春 香:又医好了一个。这比吃药还快呀。
  梅良玉:(唱西皮快板)
  此诗句本是我重台赠过,
  为什么到今日来到书桌?
  (良玉下位、开门碰春香)
  这件事不由人暗暗想过,
  唗,丫头,胆大的小丫头,露出手脚。(扎板)你这个死丫头,你才是这种人。走走走。
  春 香:往那里去?
  梅良玉:你个女孩儿家,来在书房,摸那摸这。上房见了老夫人、打断你骨拐。
  春 香:哎呀!
  梅良玉:你叫换啥?
  春 香:你要打断我的骨拐呀,我不叫唤。
  梅良玉:还没有打呢你叫唤。
  春 香:我暂且等到起。
  梅良玉:作精作怪的死丫头,这个书由那里下来的?快说!
  春 香:你还要打断我的骨拐。你这个病不是我?不好说的,早就喂了狗了。好好说你的真名实姓,我叫你两个说出情由。你不说真名实姓,我叫你两个一辈子不得见面。
  梅良玉:哎呀丫环姐!听你讲说一遍,这件事我瞒不过你呀!
  春 香:木大叔呀!你多时就瞒小丫环不过了!
  (用手将良玉一指)
  梅良玉:哎呀!你斯文一点,我才害了病起来的。
  春 香:快点讲你真名实姓。
  梅良玉:请听。(唱一字带二六)
  家住在江南省居住常州,
  春 香:你的父呢?
  梅良玉:(接唱)我的父名梅魁京都斩首。
  春 香:你的母?
  梅良玉:(接唱)我的母邱氏女不知去路?
  春 香:你呢?
  梅良玉:(接唱)我本是梅……
  春 香:梅啥?你才霉醒了,快讲!
  梅良玉:(接唱)我本是梅良玉你府窝留。
  春 香:(唱小倒板)
  那一日随姑娘花园行走,(扎板)
  梅良玉:花园行走见了些什么?
  春 香:(唱西皮一字)
  花台上坐女子打扮满洲。
  梅良玉:不错,她本是番邦打扮,可曾问过姓名?
  春 香:(接唱)问姓名汪月英真姓未露,
  梅良玉:这,怎么汪月英?你们老夫人把她怎么样了!
  春 香:(接唱)因此上老夫人把她收留。
  梅良玉:好喜呀!(接唱西皮快板)
  听说是陈贤妹有了去路,
  不由得梅良玉喜在心头。
  我这里走几步伸脱之路。
  哈,哈,哈!
  春 香:大叔,你莫要喜欢,你看我一会又要叫你害病。
  梅良玉:你这个丫头,一个人好好的,那么又要害病了?哈哈哈!
  春 香:你莫喜欢很了,眼前我就叫你害病。你那金凤钗呢?
  梅良玉:嗯,哎呀!我的病又来了。(唱西皮快板)
  想起了金凤钗又喜又忧。(扎板)
  丫环姐,我这个金凤钗呀,你敢莫知道。
  春 香:你那个金钗呀,我不晓得!
  梅良玉:焉有不知之理,你快快讲来?
  春 香:快讲来,好事不在忙上。好比骑马人,怎知步行人作难。为你们这些事,把我的脚都跑大了。我们两个在书房门外站了半天,腿都站酸了,叫我点给你,讲说慢了还不得行呢。
  梅良玉:哎呀,我这个人好大意呀,丫环姐站了半天,理当进书房坐下讲。春香姐,请进我的书房坐。
  春 香:哎呀!你那个书房,不叫我们女孩儿家去,那我就不敢去。
  梅良玉:那是啥话,不准外人去,你我都是内人,但进无妨?
  春 香:去得呀!去得我小丫环大胆我就进去了。
  梅良玉:春香姐呀!这一旁有个椅儿,学生与你打打灰尘,你请坐下讲!
  春 香:站到讲就是了。大叔在这里,我就不敢坐。
  梅良玉:你坐到,那们还要叫我拉拉扯扯的?坐下讲来!
  春 香:大叔,你请听!(唱西皮快板)
  那一日打从在书房行走,
  因此上小丫环把你钗偷。(扎板)
  梅良玉:哦!我这个金凤钗是你偷去的。偷我的金凤钗,争一点儿把你大叔害得死去,你这个不值价的丫头,快点给我滚出去,再莫到书房里来了。
  春 香:我还没有给你说断根,你就叫我滚出去。对,我就出去、叫你两个人才不得相会。
  梅良玉:来,丫环姐,你说的好好的,那么又走了呢?
  春 香:你叫我滚出去,我那么不走?
  梅良玉:春香,你说了个一辈子不得相见,这个话你莫有说明,转来给我说明白。
  春 香:你莫拉,拉多了是帐。我话还没有说明白,你要生气。
  梅良玉:春香,我没发你的气。
  春 香:这没得别人,你又发那个的气?
  梅良玉:我发保童的气。
  春 香:保童也没在这里,你发他的什么气?
  梅良玉:你不晓得,你来到书房,乃是一个客位。他没有拿烟倒茶,所以要发他的气。
  春 香:大叔呀!你好比那铁匠会转钳。你听我道来!
  (唱西皮一字)
  大小姐她为你日每忧愁,
  (弦子浪头)
  梅良玉:丫环姐,你们府中有几位小姐?
  春 香:有两位小姐。
  梅良玉:可是亲生。可是螟蛉。
  春 香:二小姐是亲生,大小姐是螟蛉。
  梅良玉:丫环,我不问你二小姐,专问你大小姐。
  春 香:大叔呀!我晓得你问的大小姐。(接唱)
  太老爷在任所将书修就,
  二小姐许配你配为鸾儔。(扎板)
  梅良玉:既有此事,学生为何不知?
  春 香:我们内言不出,你外言怎知?
  梅良玉:听你讲说一遍,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,我要前去面谢老太夫人。
  春 香:大叔,你才害了病起来,外风很大,你不要伤了风。我去禀报老夫人,前来迎接你,我就走了,告辞了。大叔你莫出来,风大。
  梅良玉:这是不要客气的,你慢走!
  春 香:大叔请进书房。我走了!(香下)
  梅良玉:真乃好喜哈哈哈。(唱西皮快板)
  适才间小春香对我细论,
  到今日夫妻们又来逢春。
  不放心到二堂用眼观定,
  但不知陈贤妹是假是真?
  (良玉下)
  第九回 重 圆
  (邹月英同康氏上)
  康 氏:(引)女儿病体好,
  叫人才放心。
  (春香上)
  春 香:(引)人见稀奇事,
  必定寿元长。
  见过老夫人,老夫人,你把书房木生当就了何人?
  康 氏:他是何人?
  春 香:他就是梅良玉。你把那大小姐当就了何人?
  康 氏:她是汪月英。
  春 香:那不是汪月英,那是未死的陈杏元。你知道他们害的啥病罢?
  康 氏:你这个丫头,你还晓得啥病?
  春 香:他两个的病,都是我医好的。我不晓得他两个害的是内外想……
  康 氏:唗,打你嘴。莫要乱说,快请大小姐。
  春 香:有请大小姐。(陈杏元上)
  陈杏元:(唱西皮快板)
  小春香到书房去下书信,
  但不知梅郎兄是假是真。
  进二堂见母亲纳礼恭敬,
  谢过了母亲娘待儿恩情。(扎板)
  见过母亲。
  康 氏:你缘何有瞒母之罪,你就是和番的陈杏元。
  陈杏元:母亲恕儿不孝之罪,儿本是未死的陈杏元。
  康 氏:你把那书房木生当就何人?
  陈杏元:你儿不知。
  康 氏:为娘不讲,谅你也不知。那就是梅良玉。
  陈杏元:这,母亲可容你儿一会!
  康 氏:焉有不叫你兄妹相会之理!
  陈杏元:春香,快请你姑爷。
  春 香:待我去请。
  邹月英:你这个死丫头、嗯。
  春 香:天哪!你看这事怎么得了哇?大小姐叫我去请姑爷,二小姐摇手不叫请。我本当不请,得罪了大小姐。本当去请,得罪了二小姐。这个事有些为难呀?我给他个快刀打豆腐,两面取光。站在屏风冒叫一声,唔呀呔。(梅良玉上)
  梅良玉:怎么。
  春 香:大小姐在请你,二小姐可没请。
  梅良玉:来了来了。(唱西皮快板)
  听说是陈贤妹一声在请,
  这一阵不由人去优喜生。
  来至在屏风外往内观定,
  哎呀是的呀!(接唱)
  果然是陈贤妹不差毫分。(扎板)
  那厢敢莫是陈……
  陈杏元:那厢敢莫是梅……
  梅良玉:陈贤妹。
  陈杏元:梅兄长,哎呀兄长。(二人见面抱头痛哭)
  (同跪)(跪唱倒板)
  自那日兄妹们重台分手,(扎板)
  春 香:呔!你们来看。这才是正经麦子正经面,二小姐吃了醋了!(下)
  陈杏元:(接唱)梅兄长在那里乐以忘忧!
  梅良玉:(接唱)中途路得一信不敢前走,
  陈年伯下在了刑部监狱。
  陈杏元:(接唱)听说是老爹爹下在监狱,
  不由得陈杏元又喜又忧。
  康 氏:(接唱)他兄妹相会了真乃有幸,
  邹月英:咳娘呀!
  康 氏:(接唱)真可叹我女儿忍气吞声。(扎板)
  儿呀!你这有瞒母之罪。你名叫梅良玉,缘何又叫木生?
  梅良玉:伯母有所不知?因为卢杞奸贼加害,因此埋名改姓,伯母休怪!
  康 氏:既然如此,你兄妹相会,成了姻亲之事,也免得出入不便。
  梅良玉:也无有兄妹成亲的道理。
  陈杏元:咳,梅兄!(唱西皮二流)
  梅兄长又何必那样来论,
  听为妹讲一个前朝古人。
  昔年间尧王爷去访大舜,
  进宫来才配了娥皇女英。
  虽然间难比那前朝古人,
  梅兄长也要留后来有名。(扎板)
  梅良玉:好倒却好,彩礼不便。
  陈杏元:梅兄,为妹赠你那个金钗呢。
  梅良玉:若问金钗呀……
  邹月英:这不是你的金钗,拿去。(跑下)
  梅良玉:伯母请上,受儿一拜。(唱西皮快板)
  老伯母你请上受儿拜过,
  陈杏元:(接唱)学一个一家人又待如何。
  (扎板)(保童上)
  保 童:禀老夫人,大人回府。
  梅良玉:伯母大人回府傍待你儿前去迎接!
  康 氏:良玉呀!你万万去不得,你才病了起来,还没有复原,怕的受风寒、反……
  梅良玉:老大人待生恩情甚重,焉有不去之理?
  康 氏:既然要去,保童过来,给你大叔备良马一匹。儿呀,前去换了风衣,风帽。
  梅良玉:谢过伯母。(下)
  康 氏:杏元儿!话也讲明了,你还是我的女儿。随娘二堂备宴,等候你的继父。随定娘来。(同下)
  (邹伯富上、兵排队,鼓乐动)
  (梅良玉上场迎接)
  邹伯富:木先生。
  梅良玉:迎接老大人。
  邹伯富:先生,缘何面上饥黄。敢莫是老夫人将你薄待,困难成疾了吗?
  梅良玉:老大人何出此言,自从云南任上将生荐回原郡,老伯母待我恩重如山,又如亲生一般,焉有薄待之理。不料得下疾病,病体初愈,前来迎接大人,未曾远迎,恕我之罪!
  邹伯富:带病前来迎接老夫,真乃情义甚重。
  梅良玉:待我与大人牵马坠镫。
  邹伯富:不必客气。人马扎在万寿寺,木先生,我二人并马回府。(同下)
  (邹老夫人、邹月英、陈杏元同上)
  康 氏:(引)人逢喜事精神爽,
  老爷归来很荣光。
  兵 卒:大人回府。
  康 氏:有请!(邹伯富、梅良玉上)
  老爷多受风霜之苦。
  邹伯富:把夫人孤单了。
  康 氏:大女儿前来见过你爹爹!
  陈杏元:见过爹爹!
  邹伯富:哦,罢了!坐下。
  邹月英:见过爹爹!
  邹伯富:我儿陪你母亲坐下。夫人,你我只有一女月英,此话从何说起?
  康 氏:老爷有所不知,女儿游玩花园,收来一被难女子,为妻收为继女。老爷,你把她当就了何人?
  邹伯富:她是何人?
  康 氏:她是去在北国和番的陈杏元。
  邹伯富:呵呀,贵人在此,我二人就经当不起了。
  康 氏:你把那木生当就何人?
  邹伯富:是恩师所荐的木先生。
  康 氏:那也不是木生,他是梅伯高之子梅良玉。
  邹伯富:哎呀,年侄呀!(牌子)年侄进入我府,可叹你爹爹为国身亡,杏元之父陈日昇,老夫途中相遇,押往京师,现尚不知吉凶。为伯拜两省经略,出京私访河南,河北。忠臣之后落在我家,老夫今日归得家来,一来探望夫人,二来探望先生。二堂备宴,待宴之后,将你两家冤枉之事,给我讲说一遍,老夫自有着落。今日可算一家团圆。夫人、年侄、杏元、月英儿、我们同饮。(牌子)(同下场)
  (剧终)
  ①抓子儿是一种手技游戏,用杏核或杏核大小的石子五枚或七枚玩耍的。
  出 处:汉调二簧(第二集)/陕西省文化局编.—西安: 陕西省文化局编印, 196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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