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人牛事
齐白石和他的大画家生涯
●红马童书
在中国历史上，各个朝代都有很多擅长水墨画的大画家，今天我们要认识的齐白石(1864—1957)就是其中一位。就算对绘画不感兴趣的人应该也知道，他最有名的作品是《墨虾》。齐白石通过细致的观察，将虾的身体结构和每个动作情态刻画得栩栩如生，简单的白纸上瞬间有了生命的灵动。不仅仅是虾，齐白石笔下的每一幅山水草木、花鸟鱼虫都极具艺术的趣味。
齐白石开讲啦
怎么看都不会变成大人物的童年
在湖南省湘潭县，距离县城几十千米的地方有个小村庄叫杏子坞，杏子坞东头有个水塘叫星斗塘，我就出生在星斗塘旁边的一座小茅屋里。我是爸妈的第一个孩子，从小和祖父、祖母、老爸、老妈一起生活，全家人在一块面积不大的水田种水稻为生。年景好的时候，收成勉强够吃，遇到旱涝灾荒，祖父和老爸必须出去打零工补贴家用。
我小时候身体很差，三天两头生病。祖母常去附近的庙里磕头祈祷，求神仙保佑我健康长大。
幸运的是，我长大后，身体渐渐变好了。家人把我送到外祖父的私塾读书——我的外祖父是一位教书先生。
在私塾里，我不仅学写字，还读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和《千家诗》，有时兴致来了还会给同学们画上几幅画，内容大多是乡下人喜欢贴在家里保平安的神仙。大家很喜欢我的画，说我画得活灵活现，不过这时我可没想过以后自己会当画家。
在坚持之前找到适合自己的路
祖母和老妈本来就觉得我身体虚弱，不适合干农活，于是把我送到远房亲戚齐长龄的手下，跟着学木匠。做简单的桌椅板凳是难不倒我的，可是遇到盖房子就……
有段时间，我心情很沮丧，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有一天，我又跟师傅去盖房子，在主人家遇到了几个同行。不过，他们只管在门窗和横梁上雕花，做些梳妆台、首饰盒之类的小家具，工作轻松又省劲儿，工钱比我们还高。
师傅说他们是雕花匠，只做精致小巧的木工活儿。精致小巧?就是说不需要能扛大梁那么大的力气!那可太好了!
我觉得当个雕花匠也许更适合我，就去找有名的雕花匠周之美拜师学艺。三年后，我成了一名职业雕花匠。一次偶然的机会，我发现了一部画谱，这让我对绘画开始产生了兴趣。
25岁改行的勇气
有一次，我去附近的胡家干活儿，认识了画家胡沁园。胡先生听说我喜欢画画，就鼓励我学习。于是，我拜他和他的大学问家朋友陈少蕃为师，跟陈先生读书，跟胡先生学画，齐白石的笔名就是他们帮我取的。
一年后，我渐渐画出了名堂，有人开始买我的画了，这可真是个好消息。我灵机一动，有了一个新打算，想改行当画家。想想看，完成一件雕花作品常常得花好几天，画画可就快多了，这样一定能赚到更多钱。至于画什么嘛，你知道，在我生活的年代，照相机并不普及，如果专门给人画肖像，生意一定不会差。
没想到，我刚冒出这样的念头，大家就劝我别太冲动了。
别以为25岁很年轻，在我们那个时候，很多人只能活三四十岁而已。我知道现在改行的确有点儿晚，但还是鼓起勇气，卖掉了雕花工具，开始给人画肖像赚钱。
事实证明，只要肯迈出第一步，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。肖像画生意非常火爆，赚到的钱比以前多了好几倍。我租下一座舒舒服服的大房子，从此过上了不愁吃穿的好日子。
我拒绝了樊先生的好意
由于不用担心家用，我有了充足的时间，交到一些多才多艺的新朋友。我常跟大家聚在一起吟诗作画，谈天说地，还跟他们学会了书法和篆刻。
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年。1902年，我收到一封信，是我的朋友夏午诒从西安寄来的。他邀请我到西安去做他太太的家庭教师，顺便去那里游玩。
说起来，我快40岁了，还没出过远门呢，顶多到过省城长沙。收到信后，我决定到西安走一趟。为了这次旅行，太太还特意帮我准备了一床蓝布面的新棉被。
总的来说，我在西安过得很愉快，夏太太是个努力的好学生，老夏则陪我到处游览，还介绍我认识了很多西安文化界的大人物——说真的，虽然他们很有才华，但是有的痴迷当官，有的爱耍大牌，跟我完全聊不来。要说真心交到的朋友，要数樊增祥先生。樊先生是个很有势力的地方官，擅长作诗、写书法，还是个了不起的收藏家。
请确保钥匙时刻挂在腰带上
接下来的几年，我在朋友们的邀请下到处旅行，几乎走遍了半个中国。然而，局势越来越不妙，先是清政府垮台，接着民国开始，再接下来是乱七八糟的南北军阀大混战。湘潭一带经常发生战事，有门路的人纷纷躲到外地去了，我也接受了樊先生的邀请，搬到北京躲避战乱。当时，都城已经搬到南京了。
在北京，我继续靠卖画为生。我的画很受欢迎，字画商人抢着要。我很快成了北京城里的名人，连大名鼎鼎的梅兰芳也跟我交朋友。不过，我的生活似乎跟我的名气不太搭调，我知道太太和用人们背地里都叫我小气鬼……
我小时候过过苦日子，知道生活有多艰难，宁可被叫小气鬼，也绝不浪费一分钱。我摆明对钱很计较，就拿卖画来说吧，每次都按照价目表收费，不接受讨价还价。有一次，有个客人请我画虾，却只肯付一半钱。我懒得多说，于是……
谁强迫我画画，我就立刻躺进棺材里
几年以后，局势变得更糟了。日本侵略者占领了东北和华北，北京也成了沦陷区。很多没立场的官员希望弄到我的画讨好日本人——还没发生战争时，我的朋友帮我在日本开过画展，所以我在日本挺有名气。我已经尽量低调了，但他们还是动不动就请我吃饭或出席活动，送来贵重的礼物拉关系。
我当然不会给侵略者画画，干脆把大门锁起来，悄悄躲在家里。有人敲门，我会先从门缝里看清是谁，如果是朋友，就把门打开；如果是陌生人，就让用人回复说主人不在家。办法虽然笨了点儿，但大部分时候还算管用，不过……
上过几次当以后，我干脆在门上贴出一张字条……
心病复发，停止卖画!
从那以后，无论是朋友还是字画商人，无论谁找我，我都不再卖画了。这对一位画家来说等于失业，不过我宁可重新过穷日子，也决不妥协。你大概还不知道，在这个黑暗的年代，坚持刚正不屈要冒多大的危险。为了表明决心，我在家里放了一口大棺材……
幸运的是：齐白石的棺材没在家里放多久，日本侵略者就被赶出了中国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，他终于过上了安定的生活，跟画家和文学家交朋友，成为很多政治家和领导人尊重的贵客，日子过得自在又快活。
摘自《探索历史》2018.09
